我接過了支票。
他們好像都很害怕我靠這半年的恩情糾纏不放。
其實我不會。
畢竟紀雲笙在我這裡的半年，我也很快樂。
灰頭土臉的青春里，終於有了那麼一點不一樣的東西，又毫不猶豫被掐斷了。
我攥着支票，露出一抹苦笑。
4
第二個月，我在電視上看到了紀雲笙和那位小姐結婚的消息。
門當戶對，網上一片祝福。
當天晚上，我接受了爸媽給我安排的相親。
是鄰居家知根知底的哥哥，陳予，有房有車，有高薪工作。
看到我，眼底明顯露出驚艷。
因為知根知底，結婚的流程很快。
從相親到結婚不過半年。
婚禮前夕，他舉着一大堆氣球來找我，牽着我的手，走在市中心的廣場上。
我仰頭看着花花綠綠的氣球，問他：「買這麼多氣球做什麼？」
「總覺得你不是很高興。」
他小心地攥住我的手，見我沒有掙扎，開心地笑了，把那一大堆氣球放進我手裡。
「聽他們說，把氣球放掉，煩惱也就跟着飛走了。
「我給你買了點，希望你可以高興。」
我沉默地盯着手裡的線，抬手擦掉眼裡的霧氣。
花花綠綠的氣球飛向天空，廣場上傳來小孩子的喧鬧聲。
我攥住陳予的手腕，輕聲說。
「謝謝你，我今天很高興……以後，也都不會不開心。」
5
婚禮那天很熱鬧，酒店裡喜氣洋洋，滿地的彩紙碎屑。
陳予喝得醉醺醺的，我費勁把他西裝脫掉，蓋上被子。
他突然睜開眼，看到我，咧開嘴笑了。
「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。」
「是。」
我無奈地安撫他：「你先睡吧，晚上我叫你起來吃飯。」
好不容易把他哄睡，我去廚房打算做晚飯，突然看到手機上的消息。
是一個陌生號碼。
「往外看。」
我不明就裡，藉著廚房的窗戶往外探頭，一眼就看見了紀雲笙。
他靠在我這輩子都買不起的豪車上，右手夾着煙，平淡地和我對視。
用口型示意：「新婚快樂。」
我抿了抿唇，剛要在手機上道謝，就看到新進來的一條信息。
「可看着你結婚，我不高興，怎麼辦？」
6
我一時有些愣。
很想問他高不高興跟我有什麼關係，可還是靠理智忍住了。
我惹不起他，也無心和少爺玩啞謎。
剛想把手機放下，就看見新進來的一條信息。
很簡單的兩個字：「下來。」
我沒理。
後面又有：「我投資了你丈夫的公司。」
**裸的威脅讓我臉色發白，披着衣服下去，看見紀雲笙站在雪地上，肩上都是零落的雪花。
我走過去，問：「您來這裡，是有事嗎？」
「我說過了，沈朝朝，你結婚，我很不高興。」
他的語調和往日並無二致，只是稍稍低沉了些，帶着些許的啞。
「我可以理解為，您不希望我結婚嗎？」
我抬頭看着他：「可是紀先生，是您說的，我們從此再無關係。
「是您拿錢買斷了我們的關係，您如今這般，讓我覺得疑惑。
「您到底想幹什麼呢？」
7
他盯着我看了很久，肩膀頹下去，說。
「沒什麼，你上去吧，下面冷。」
走進樓道的時候，我回頭看了眼紀雲笙。
他又點了根煙，臉色迷濛在煙霧裡，神色怔愣。
我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半年。
我不喜歡他抽煙，給他準備了許多水果糖，每次他煙癮犯了，就塞一顆到他嘴裏。
那時的他挑眉：「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的人。」
「抽煙對身體不好呀！」
我笑嘻嘻地摟着他：「紀雲笙，我可要和你長命百歲，永永遠遠在一起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