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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「劉大夫,我夫君怎樣了啊,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醒?」

陸謹迷迷糊糊地聽着,眼皮卻怎麼也睜不開,他有些奇怪。

「夫君」?

他的娘子早在四十年前生產的時候就因為難產去世了,這麼多年,他也沒娶過續弦,叫的是哪門子的夫君。

陸謹昏昏沉沉的想着,眉頭不自覺皺了皺,等他醒了,定是要好好看看,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。

他現在是病了,可不是死了……

不一會兒,隱約又聽到一道蒼老的男聲在耳邊響起,至於說些什麼,陸謹便已經失去意識,昏睡過去。

這廂,劉大夫一邊慢條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藥箱,一邊溫和地道:「大郎前些天的風寒還沒好全呢,這回又把頭給磕破了,是以會昏睡些時候,不要緊的,小娘子別擔心。」

溫婉寧聞言,怯懦地看了看老大夫,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雖然昏迷不醒可眉峰仍舊緊皺的丈夫,她還是很不放心,但又怕自己多問會惹大夫不喜,便只好點了點頭,道了聲「多謝」。

老大夫笑了笑,像是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,又開口勸慰兩句後才抬腳離開。

小婦人把大夫送出門,就急急忙忙回到床榻前蹲着,神情憂慮的望着自己的丈夫。

她今年不過十五,剛到及笈就被父親許配給了昔日好友的兒子。

陸謹比她大三歲,他們成婚前從未見過面,但溫婉寧對他還是滿意的,雖然她的夫君慣常冷着臉待她。

不過,再怎麼樣,她是他的妻子,不像她阿娘,是通房丫鬟抬的姨娘。從小阿娘就告訴她,只要身為妾室,那麼就是再得寵也是個下人,主母想怎樣打殺都是名正言順的。

更何況她阿娘還不得寵,在溫家,母女倆一向如隱形人一般蝸居在一處寒酸窄小的小院里。

其實,按規矩她是不可以喚作「阿娘」的,只能叫姨娘,因為主母才是她的母親。

看吧,連她叫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行,所以,按照母女倆的嚮往,就是嫁個普通人也好,夫妻倆能正正經經的過自己的小日子。不像阿娘那樣,不上不下的,既沒有富貴日子過,又要被人看不起。

能嫁給陸謹,溫婉寧還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。

溫父昔年和陸謹的父親是同窗好友,兩人都是貧苦出身,靠着考功名走上仕途。

只是可惜,陸父去世的早,剛中了進士沒多久就因病去世了,陸謹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脈。

溫父這些年仕途走得不順,他寫文章尚可,做官卻是不行,被上峰不喜,縣令一做就是十幾年。

今歲到季縣上任,突然憶起這裡是當年同窗好友的故土,不覺悲從中來,再知道了陸謹十八歲還沒娶親後,便做主把自己的庶女嫁給他。

好歹陸謹也是秀才了,說不定將來會中個舉人進士什麼的,溫父又得了個念舊情的好名聲,可謂是一箭雙鵰。

溫婉寧蹲着身子,只有在他昏睡不醒的時候,才敢孩子氣的伸手戳了戳陸謹的臉。

不得不說,陸謹的樣貌是好的,劍眉星目,玉面紅唇,又有一股子讀書人的斯文氣質,小婦人的眉宇間蕩漾一點笑意來,雖然他老是凶自己,但看着這張臉,也沒什麼不可以原諒的呀。

溫婉寧也就戳了一小會兒就沒敢繼續了,她忽的想起了,還沒給夫君熬藥呢,懊惱自己糊塗,又步履匆匆地去了廚房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陸謹睜開眼,一向清明銳利的眼眸倏然變得茫然起來。

這是哪兒?

陸謹撐起身子,額頭上隱隱傳來一陣庝意,他抬手一摸,發現頭上纏了一圈繃帶。

心底的疑惑加劇,他又驚詫的發現自己的手不再是蒼老的模樣,白皙又骨節分明,儼然是年輕時候的樣子。

抬眼望着周圍的環境,陸謹已經震驚到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