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女兒,哪兒能送到李家去?這不是要我的命嗎?」女人哭哭啼啼。
蘇知霜忍着頭疼,被迫消化完了原主的全部記憶。
行唄,你們可以把我送去,她心想。
果然,有人接道:「只說要蘇家女,也沒說非要轉月。」
蘇知霜聞言差點兒笑出聲。
這具身體的主人跟她同名同姓,也叫蘇知霜,被拘留了一個月才出來,起因是弄傷了蘇家的真千金蘇轉月。
要知道蘇轉月那可是一堆人的心頭至寶。
自從她出現,原主的家庭,青梅竹馬,乃至於未婚夫,都對其愛護有加。
而原主,像個鳩佔鵲巢的虐心炮灰。
簡單來說,二十一年前二女互換,原主在蘇家長到十六歲,然後真千金回歸。
原主性格溫和,善解人意,可真千金回來後,三天兩頭被綁架,受委屈,這些全部算在了原主身上,問就是她心術不正,虛榮善妒。
在此過程中,蘇轉月沒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,倒是原主前後數次被送進少管所,警.察局,還有什麼矯正學校。
原主拼了命解釋,可這些人就是不相信。
「原來聽着呢。」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,「你怪不了任何人,本來就是你佔了轉月的。」
言下之意,也該由你去那個什麼勞什子「沖喜。」
蘇知霜抬頭,對上一雙陰沉的眸子,她很快根據記憶對上號,此人是原主的未婚夫——秦蔽洲。
秦蔽洲身邊還有一個人,五官明朗,深秋時節穿着一套棕色大衣,襯着皮膚較白,溫潤如玉——李朔熙,原主的青梅竹馬。
這二位可不一般,跟原主相識十餘載,但是當蘇轉月一來,他們像是瞬間打通了任督二脈,蘇轉月說什麼都信,原主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危言聳聽,不堪入目。
於是原主從十六歲起的噩夢:被同學孤立,遭遇校園霸凌,成年後被搶奪資源,被沉入地獄,這二人可謂功不可沒。
所以現在的情況是,原主的父母,她的未婚夫還有青梅竹馬,對她進行審判的同時決定她未來的去留。
三個月前秦蔽洲跟李朔熙親眼看到蘇轉月從樓上跌落,而樓梯口就站着原主,他們覺得不能再「縱容」下去了,於是報警處理,隨後叮囑裏面的人「好好照顧」,前幾日又美其名曰「顧念舊情」,將她提前撈了出來。
一群神經病!
蘇知霜快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重生進了哪本狗血虐文小說里。
實不相瞞,蘇知霜是個命師,所謂命師,先天通靈,身接陰陽,一眼識人心,一眼斷天命,當她定睛注視一個人,便可知曉對方的生辰八字,命途走勢,姻緣家庭,皆在其中。
蘇知霜生來就是吃這口飯的,原本她被老天喂飯喂得飽飽的,奈何隔壁有個邪術扎堆的小團體,籌謀幾十年妄圖顛覆他們正統,蘇知霜雖然貪圖享樂,但關鍵時刻挺身而出,跟同行大小命師一共三十六人,全部殞命於赤霞山谷。
不過結局是好的,蘇知霜還記得她臨終前的最後一眼,天幕澄澈,山河永固。
死的倒也值當。
所以這是老天憐惜,讓她重生了?
但是這劇本不對!
秦蔽洲見蘇知霜神色清明,卻並不搭理他們,不由得微微蹙眉:「蘇知霜,我們說的你有在聽嗎?」
李朔熙輕聲道:「知霜,做錯了事就要認,你知不知道因為你,轉月差點兒站不起來了?她未來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芭蕾舞者。」
胸口一瞬間湧上酸澀,蘇知霜明白是原主殘留的情緒作祟。
「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啊……」蘇母倒在蘇父懷裡泣不成聲,二老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排斥跟厭棄。
人都到齊了,就是不見蘇轉月,估計怕原主傷害她?
蘇知霜心中冷笑,後知後覺膝蓋很疼,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,她屁.股往後一坐,無視任何人的目光,費勁巴拉將自己快要僵硬的腿擺正揉搓。
秦蔽洲忍無可忍:「蘇知霜!」
「我先問一句。」蘇知霜終於開口了,這具身體很瘦,也遭遇了不少磋磨,說話間總是氣跟不上,嗓音沙啞,「是不是不管我道歉與否,你們都要把我送到李家?」
她的態度很平靜,像是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,引得眾人臉色微變。
李朔熙生性敏銳,他定定望着蘇知霜的眼睛,覺得那似乎是一片悠然沉靜的碧湖,再也不見任何心痛迷茫。
明明蘇知霜還是那麼蒼白,可曾經被打壓彎曲的脊樑,卻好似一下子變得筆直。
更重要的是,期間沒有任何留戀。
李朔熙無端慌亂起來。
「知霜,讓你暫去李家只是權宜之計。」李朔熙忙說,「我們不會讓人傷害你。」
蘇知霜瞬間忍不了了,她甚至輕笑了一下,「不是,這種話怎麼能從你的嘴巴里說出來?!」
李朔熙神色一凝。
「蘇知霜,你少在這裡胡攪蠻纏!」秦蔽洲不是沒察覺到蘇知霜的變化,但他只會認為這是蘇知霜的新手段,「不想去李家也可以,但是你要鄭重地同轉月道歉,並且保證以後絕不再犯。」
你二筆吧?蘇知霜心想。
但秦蔽洲的神色卻帶着一抹高高在上的惡趣味,他等着看蘇知霜痛哭流涕,誠心懺悔,只要她認錯,自己會想辦法,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。
「怎麼樣?」秦蔽洲嗓音危險:「要去給李賀沉沖喜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