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香江著名富豪周耀宏於兩日前病重去世,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香港殯儀館,周家子女將在這裡為周先生設靈舉行公祭,可以看到,殯儀館周圍豪車如雲,有不少周先生生前的政商界好友前來弔唁……」
各方媒體圍聚在殯儀館四周,對着來往人員不斷按下快門。
一張張照片以極快的速度傳回本部,撰稿人的筆尖在紙上劃得快要冒火。
印刷機兢兢業業連續工作了七十二小時,不知道吐出了多少張報紙。
相對比門外的熱鬧,殯儀館內部卻十分安靜。
不過,這種沉重肅穆的氛圍很快就被人打破了。
西裝筆挺的年輕律師對着周耀宏鞠躬哀悼,旁邊的兩個周太太一一回禮。
林律師託了托金絲眼鏡,對兩個周太太,以及周先生的兒女道:「冒昧打擾,周先生生前有立下遺囑,我身後的兩位分別是香江最高法院的首席法官陳 sir,和信託基金的負責人 Erik……」
「林律師。」三太太不顧女兒周嘉敏的阻撓打斷了對方,「耀宏已經過世兩天,你作為他的私人律師,為什麼不早點告知我們他留有遺囑?」
「很抱歉三太太,是周先生要求我必須在他的葬禮上公開這份遺囑。」
林律師取出另外一份文件,「這是我們簽下的合同,您要是不信,可以公開檢驗。」
三太太空有美貌,哪裡看得懂上面的內容,光看着這麼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就頭眼發昏。
「大姐,還是你來。」
大太太姓郭,香江建材大王郭志明的郭,為周耀宏孕育了三個兒子,一個女兒。
不出意外的話,周家繼承人會是她三個兒子中的一個。
有底氣,氣勢就足。
她沒有看合同,直言道:「林律師跟在耀宏身邊這麼多年,我信得過。」
「耀宏生前最希望的就是家庭和睦,所以不管遺囑內容如何,我都不希望有人出來生事。」
聽到這番敲打的話,三太太臉色如常,倒是幾個攬着私生子女的情婦面色蒼白。
她們會跟着周耀宏就是因為有錢拿嘛,現在周耀宏沒了,大太太又這般難對付,她們將來還怎麼過日子。
只能寄託周耀宏良心未泯,在遺囑上能多分給她們一點。
大太太壓下蠢蠢欲動的情婦們,又對周耀宏政商界的朋友們請求,希望他們能替周家做個見證。
房地產大亨蔡家輝應承道:「周太太你放心,周生跟我是朋友,我見不得也不允許任何人在周生的葬禮上搞破壞,那樣是對周生的不尊重,也是對我的不尊重。」
警署官員也站出來道:「我同意蔡先生所說,香江是法治社會,誰敢亂來,我第一個不放過他。」
其他政商人士也都表示願作見證。
但其中是否存在着看戲的心態,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。
畢竟,周耀宏三個兒子看起來不是那麼聰明。
周家將來如何還真不怎麼好說。
「霍哥,你看那邊。」
「唔?」
霍鴻驊正眯着眼犯困,被身後的人提醒,他才慵懶地抬起了眸。
大太太站起後,露出了身後坐着的女子。
她低眉垂眸,撥動着手腕上的白玉念珠,對老豆的葬禮毫不關心,彷彿遊離在世界之外。
和其他幾個周家小姐相比,她的打扮很是樸素老氣,年紀輕輕就挽起了頭髮,穿着灰撲撲的立領盤扣,像是路邊賣菜的阿婆。
但不可否認的是,她的五官長得極為出色,恰如江南煙雨,溫婉繾綣。
睫毛微顫,像個精緻易碎的瓷娃娃。
「根據周先生立下的遺囑,指定他名下產業,包括船運、百貨、酒店、地產、金融等公司,其股份 80%歸長子周永發所有,剩下 20%均分給次子周永安和**……」
林律師清亮的嗓音在殯儀館內迴響。
毋庸置疑,大房將成為最大贏家。
幾家歡喜幾家愁。
看着大太太露出矜持的笑容,三太太難掩妒忌。
可三太太好歹還分到了幾家鋪面和房產,兩個女兒每個月也有 5 萬塊信託基金可以拿,情婦們是一點錢財都沒撈到。
最後還是大太太不忍周家的幾個孩子跟着她們在外吃苦,同意每個月給她們一筆安家費,亦或者用 50 萬買斷關係。
有人選擇前者,也有人選擇 50 萬。
但不管怎麼說,總比一分錢都拿不到要好。
跟霍鴻驊一起玩泥沙玩到大的馮友勝摸着下巴痞笑:「踩着情婦彰顯大度的好名聲,這位周太太可比她三個兒子要聰明哦?」
「何止,連三太太都聽她話,好威嚴吶。」
「不過我聽說她雖然是大太太,但不是原配,那個內地來的二太太才是周先生的髮妻。」
「髮妻也沒有用啦,周先生又不喜歡她,吶,對面那個就是二太太的女兒,雖然長得好看,但性格很古板,我家姐她們都不喜歡跟她玩。」
「可惜,本來我還想找她拍個電影,這張臉上鏡不知道有多靚。」
「喂喂喂,你有沒有搞錯,她可是周家小姐,怎麼會去當明星拍戲?」
「周家小姐又怎樣,不受寵咯,周先生只分給她每個月的生活費,等她錢花光了,難道不用找工作?」
霍鴻驊身邊竊竊私語不斷。
他看向仍然遊離在世界之外的周曼青,忽然想起他來之前老豆說的那番話。
「周耀宏生前跟人搶地盤,搶生意,鬧得頭破血流,可惜他生的幾個兒子資質平庸,女兒呢,空有美貌內里全是草包,不是聯姻的好對象,將來周太太要是提起,你可千萬不要被美色迷花了眼。」
嗯……
他老豆未免是否太過杞人憂天?
林律師捧來合同:「周曼青小姐,你對周先生的遺囑可有異議?」
「有。」
「若無異議,請在……額,你說什麼?」
周曼青抬起頭,黯然的眉眼一點一點變得鋒利起來:「我說,對於遺囑我有異議。」
大廳里嗡嗡的議論聲好像消磁的卡帶,有一瞬間的卡頓。
霍鴻驊收斂起眉宇間的懶散,望着周曼青緩緩站起的身影,眼底盛滿了愕然。